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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缘再见!

【忘羡】那个叫魏无羡的男孩(中)

- 汪叽生日贺文,上 中 下 三篇;

- 现代 au

- 总算要认真看儿子谈恋爱了,然而人生就是起起落落,妈妈也是操碎了心


7

见次子的人际关系总算不再堪忧,那年她便没回去看他几次。寒假蓝曦臣进了间大公司实习,开学后每周还得分个一两天到公司上班,她舍不得儿子课业公务两头烧,不免多加关注,几次回人间的时间都分在了蓝曦臣身上。

这天夜里她跟着刚下班的蓝曦臣回到家,见他并未直接洗漱休息,而是又拿了教科书坐下温习功课,越看越是心疼,恨不得自己此刻能帮他热杯牛奶熬碗鸡汤送到桌前。正自怨叹时,忽然心中一动,知道是小儿子回来了。

她飘到蓝家别墅古朴庄重的大门前,见不远处一双人影,正在低声说话,谈话间夹杂几声棉絮般柔软轻盈的笑。

不知为何地,她隐约感觉自己不该去听他们说些什么,只往另一个方向飘去,好让她看清来人。

其中一人果然是蓝忘机。另一人,是那个叫魏无羡的男孩。

他们身量相当,彼此靠得很近。她模糊地看见两人宽大的风衣下摆间,有一双手交叠着。才正想靠近看看是怎么了,就见到魏无羡抬了另一只手,勾住蓝忘机的脖颈,将他的脸朝自己的方向带。

接着,飞快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。

她觉得自己的头“轰”地一声爆炸了,虽然此刻的她不能说是真的有头,没有实体的魂魄大约也不能被炸开。

她听见魏无羡笑着说:“明天见。”

她看见魏无羡连跑带跳往山下奔去,背影在月光下曳出一条长长的笑意。

她满脑子画面声音疯狂打转,始终拼不出一句完整的思绪,就这样困难地理了半天,回过神时,发现蓝忘机竟也还没进屋,只站在原来的位置,眼睛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,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,可是耳朵和颈侧全是红的。

她又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好一阵。直到听见大门“喀嚓”一声,蓝忘机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,她才终于组织出一个念头:

刚才,我看见——

我的儿子,跟一个男生,接、吻、了?!

8

许是太过震惊,她像被自己的念头雷击一般,一下子被攫回灵界,又坠入习以为常的混沌中。醒时她的心神几乎和梦中一样混沌,只能极其费力地重新浏览早前获得的资讯:

那个叫魏无羡的男孩子亲了阿湛。

阿湛没有躲开,他看起来很害羞,但似乎非常在意那个人。

他们隔天会见面。很可能再隔天也会见面。

那个人曾经盛大地帮阿湛庆生,阿湛当天很开心。

刚看见他们的时候,他们好像牵着手。

她勉强将这些内容拼凑起来,总算得出一个有效的结论——蓝忘机很有可能,正在跟一个男孩子,跟那个叫魏无羡的男孩子交往。

她又被这个结论击溃了。这可行吗?一个男孩子可以跟另一个男孩子交往吗?

她离世时才结束戒严不久,社会风气相当保守,死后多在灵界浮沉,返回人间的时日也只待在丈夫和儿子身边,只觉世界转到哪里她全不知道了。她想起自己曾经听过“同性恋”或“同志”这样的词,但那多是在报章上、在电影里,且关联主题不是社会案件就是人伦悲剧,怎么样都不能和她自小品学兼优、正直严肃的儿子连在一起。

阿湛喜欢过女孩子吗?好像没有,中学时那些女生传来的情书都被他不冷不热地回绝了;所以阿湛可能喜欢男孩子吗?不对啊,从小到大她就只看过阿涣约过几次无疾而终的会,从来没看阿湛喜欢过什么人。

那这次又是怎么回事?是一时想不开?生病了?还是……被骗了?

不不不,这可不成。

她想,绝对不能放任儿子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孩,从此走上歧路。

接下来的几个月,她一有力气回人间就立刻飞至蓝忘机身边,打算要寸步不离地守住他,结果每一次都发现魏无羡早就比她还要更加寸步不离。她只能心急如焚地,强忍住一脚将两人踹翻、或是把魏无羡就地掐死的冲动——虽然其实这么多年下来,她还是不知道鬼魂要怎样触碰到人体——幽幽飘在他们身边,决定只要能找到任何一点魏无羡不是真心实意,或是蓝忘机不过是一时被惑的蛛丝马迹,就要不顾一切地设法示警。

她断断续续地盯哨,收获了两个人各式各样琐碎的画面。

他们在图书馆并肩坐着,蓝忘机桌上是厚厚的小六法,魏无羡摊着笔电,黑底的视窗上以古怪的格式排着一列列英数符号;蓝忘机的手指掠过一张张书页,取笔标记书写时,魏无羡就间断敲击着键盘,时而在一旁便条纸画下几串潦草得难以阅读的字。他们常如此一整晚没有交谈,就像两个约好一起考前温习的寻常同窗。只除了偶尔魏无羡趴在桌上小睡时,蓝忘机会脱下自己的外套,轻轻为他覆上。

他们骑着脚踏车在校园里晃荡,通常是蓝忘机载魏无羡,有时也会相反。早晨,金黄色的风吹过他们充满朝气的脸庞,蓝忘机向来紧绷的面部线条都被拂得柔和下来;夜里,安静下来的小径听得见车轮咿呀转动,魏无羡一边踩一边滔滔不绝地说话,从今天班上同学的糗事说到后门巷子新开的餐厅,再说到下个周末要一起去看海,还不时转过来问蓝忘机想不想?好不好笑?

他们坐在附近小诊所的诊间外排队,蓝忘机戴着口罩,神情很是困倦。魏无羡到走廊尽头的饮水机倒了杯热水过来,要蓝忘机喝下,又面色担忧地搭了搭他的额头,一边絮叨着:“就说昨晚变冷,叫你别把衣服给我穿了,结果现在感冒了吧。好像有点发烧,喉咙还痛不痛?”蓝忘机摇摇头,握住魏无羡的手。魏无羡又说:“你等等,再过三号就是我们了啊。”

他们从便利商店走出来,各拿着一支当日买一送一的冰淇淋。他们一边往学校的方向走,魏无羡吃得一脸心满意足,蓝忘机只咬了一口就不再动,一点融化的冰淇淋从甜筒底部渗了出来,他取出面纸将筒尖包裹好。魏无羡咬碎他的最后一口饼干,笑着说:“蓝湛你不喜欢呀?那我吃啰。”蓝忘机淡淡地说:“你喜欢,就都给你。”他的眼睛亮亮的,她才迎面撞见,心头便陡然一震——那眼底几乎要满出来的宠溺,像极她的丈夫。

她慢慢发现,她的儿子好像也就是过着跟一般人一样的生活,谈着一场跟一般人一样的恋爱。

而且谈得很开心。

她忽然不太确定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担心的是什么。说是怕孩子不懂事被坑嘛,现在看来可以排除;是怕谈恋爱影响生活课业嘛,又更没有这个可能;而若是怕他不合常道招来非议,她自己短短一生,又何曾在乎过旁人怎么想?

如果、如果他是真的开心,又有什么一定不可以呢?

9

她略放宽了心,又回到原来的作息,多半待在灵界静思,只在几个重要的日子返回阳世,轮流看望两个孩子。

时间平静地流走。蓝忘机接下来的三个生日都是和魏无羡一起过的,大约是魏无羡更了解了蓝忘机的性子,后来都不像第一年一样热闹,只两个人静静地约会庆祝,如任何一对亲密的恋人。后来她这个做妈的也不太好意思老待在现场,总是看了一眼蓝忘机安好无恙的样子,在心里认认真真地、从头到尾祝福一次,便满意地离开。

她在那几年里大约也拼凑起了魏无羡这个人的背景,家世清白、生活单纯、无不良嗜好,投注课外活动时间远多于在教室内听课,但成绩依然拔尖,加以人缘极佳、才华洋溢,怎么看都是个讨人疼的孩子。

只一件事,她在他们身边的时候,常隐约觉得,这个男孩子似乎感觉得到自己。

她也说不上那感觉从何而来,有时只是魏无羡往她所在的方向发了一会愣,或是在她靠近时忽然神色微动。确切发生的次数不多,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。

很快地,蓝忘机跟魏无羡一起从学校毕业了。

毕业典礼那天她第一次看见魏无羡的家人,姐姐弟弟和爸妈都到了,一家五口吵闹中不失温馨;她的小叔子和蓝曦臣一起过来,两家人并未碰面,两孩子也不若平时整日黏在一起,毕竟本就不同学院,也就是在中场时打了个招呼,客气地向对方家长问好而已。她正思索是不是两个家族如今只有自己知道他们的关系,就轮到蓝忘机上台让系主任拨穗了。

蓝忘机的仪态沉稳、背脊挺直,登上台阶的步子从容不迫。她和蓝家两位代表一齐观礼,他们的神情一如往常地平静自持,眼里却藏不住骄傲。

她心里也毫不保留地骄傲着。她将蓝忘机穿着学士袍的模样深深印进心底,一面感激上天让她能看见这一天,又一面想着:儿子都长大了,今后大概是真的可以,越来越少回来了。

10

那日她如寻常一般在虚空中冥想,突然一股极度强烈的恐慌袭来,将她早已不存在的心脏揪得死紧。接近死亡的窒息感逼得她奋力挣扎,猛地把自己一下拽进了人间。

落入现世的当下,她先看见一道眩目的白光,接着是一声刺耳的“轧吱——!”

在她眼前的是站在马路中央的蓝忘机,还有一台高速行驶中的卡车,卡车的方向正对着蓝忘机,距离仅有数尺。车子正在奋力减速,但降低的幅度远远不够,他们的距离还在急遽缩短。

她差一点就立地魂飞魄散,然而还来不及稳住心神,她的灵体已早了一步动作,径直冲过去挡在两者之间。她开不了口,只能在意识里用尽全力地喊:“不可以——!”那呼喊在她意识之海中大声回荡,大声得几乎要震动天地。

一秒之内,卡车就撞上了她。

“撞”这个动词有些吊诡,毕竟她的灵体并无实质,不可能受到半分冲撞,可是在接触当下,她的世界确实如受到撞击般强烈晃动了好几下,冲击力道之强,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要当场瓦解。而车体在穿越她的同时,如同受了什么怪力一般,硬生生又减下了速度,煞车声比方才更加尖锐不堪地响在她的神识里,接着戛然而止。

车子在离蓝忘机不到一尺处停住了。

她呆了一瞬才飞速移动到蓝忘机身边。卡车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大骂,蓝忘机不知是不是过度惊吓,刷白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,只语气镇定地吐了一句:“对不起,是我没注意。”

卡车掉头驶离了。蓝忘机退到人行道上,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,像还没从方才惊险的局面平复过来。她明知车子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没碰上,还是焦急地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过一遍,要确认他是真的毫发无伤。蓝忘机一身刚下班的装束,手上拎着公事包,除了脸色差了一些,一切全如平时一般一丝不苟,她却隐隐感觉如果剥开了这层稳重干练的青年形象,底下的蓝忘机就要立刻碎了。

蓝忘机终于移动了脚步。他以同样一丝不苟的均速行过路口,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进捷运站,而是续往下一个路口前进。他一路向南,确实是往家的方向,然而这里是市中心,家还在步行两个小时以外的距离。

她紧紧跟着他飘,夜色渐浓,路人行人愈少,景物从高楼大厦换了低矮平房,再到幽静苍郁的山径。他的步伐始终沉静,眼神也不再像她适才见到的空白,反而深得像要把什么事物就此藏起。她盯着儿子那张并无二致的脸,忽然看懂了那表情是悲伤。

她上一次看见他这个表情,是在他父亲离开的时候。

发生了什么事?

11

那一夜她没能撑上太久,可能是那场险些发生的意外对她心神刺激太大,她才跟着蓝忘机回到了家,确定家人具都平安,便又陷入了无明。才一醒来,就急急回了人世。

距离当天已有一段时日,蓝忘机的脸上只如以往平静无波。她跟着他上班下班、吃饭运动,蓝忘机的工作表现平稳,有时会抽空和同事主管聚会,和家人的相处也没有丝毫不睦。她分了些时间待在蓝曦臣身边,见他也过得很是充实自在,实在看不出他们的生活有什么不对。

如此来回数次,她才想起来,她很久没有看见那个叫魏无羡的男孩。

她后知后觉地理解到,她的儿子,和一般人一样地,可能稍微有点轰轰烈烈地,失恋了。

然后偷偷松了一口气。

在这当下,她才不得不承认,自己总归是盼着孩子能如常人相恋成婚,能伴着儿女在大家族的枝荫下成长,一生受人艳羡、顺遂无忧。她自己尚且如此,何况是个性正如家风严肃刚直,又将两个孩子视为己出的蓝启仁。若蓝忘机要和那个男孩子长久走下去,必然得要吃苦。

而她有多不愿他吃上任何一点苦。

他还那么年轻。正初出社会,就有个新的开始,未尝不是好事。

她见蓝忘机的生活日复一日地稳定,便逐渐放了心。又过不久,蓝曦臣和一位同事开始交往,这个消息一下子争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。对方是个聪慧能干的女孩,近年在公司晋升极快,她本担心个性会太过强势,特别留了心观察,发现那女孩举止谈吐无一不细致妥贴,相处起来如沐春风,饶是如此,那份周全中却不带一丝逢迎,反倒有几分名门闺秀的大家风范。

简直就是上天早早为蓝家预备下来的长媳。蓝曦臣第一次带女友回家时,她见到蓝启仁宽慰的神情,心里也踏踏实实地欢喜。她想,阿湛未来一定也能遇到这样一个自己喜欢,又让所有人放心的女孩。

毕竟,他值得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啊。

12

蓝忘机下一年的生日,那个叫魏无羡的男孩没有出现。

蓝曦臣偕同女友和蓝忘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,两人也一起备了生日礼物,说是女友挑的,从用途、款式到风格无一不合蓝忘机平日的喜好,他显然很喜欢,一脸认真地谢过。席上一双璧人自是言笑晏晏,蓝忘机的神态也很平静舒缓,她看不太出来他是不是全然开心。

她陪着两兄弟一起回家。他们道了晚安各自回房,没几分钟,蓝忘机又下了楼,从厨房冰箱里取出一瓶酒。

她惊讶了一瞬蓝家冰箱里怎会有酒,才想起来某一年蓝忘机生日时长辈恰好出差,魏无羡是来他家一起过的。当天他备了一整套零食酒水,说是要在蓝家豪宅彻夜开趴。然而蓝忘机从不饮酒,他一个人又怎么喝得完。这酒多半就是那一天落下的。

蓝忘机取了一应物事回到自己房间,意外熟练地置好冰块,再斟上半杯,与他双眸一般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晃荡,他抿着唇喝了一口。

这应是他人生第一次喝酒,他皱起眉头不发一言,像在分析酒的味道。

时间几乎还不够分析,就见蓝忘机脖颈一软,伏在桌上睡着了。她见了这般景象,不禁在心里忖度:儿子的酒量要是同他们父亲一般,今晚恐怕不太妙。

果然不一会他就又醒过来,却没有如她所料的出门吵闹,只是静静地在桌前坐了片刻。然后他站起身,走到房间里墙蹲下,从最底层的柜子搬出一个木箱来。

他把木箱放在桌上,将其中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,毫无章法地摊在桌上。里面的东西很杂,有皮夹、帽子、钢笔、几件衣服,一小叠书本,包括教科书、笔记本、明显是影印出来装订的参考资料、还有夹杂在其中一本很显违和的大学新生入学手册。蓝忘机每一本都一页一页翻过,好几页都散落着潦草的字,字迹并不是蓝忘机的。她没有去看写了什么。

箱里还有一个小纸盒,里面是几张卡片、一落被揉过又摊平的纸条,蓝忘机一一看过,最后目光停驻在一张单独从笔记本被撕下、没有一丝折痕的纸上。他看得太久,她忍不住瞄了一眼。是张很好的素描,上面画的人是蓝忘机。

最后他拿出一盒原来该是五彩斑斓,现在皆已染上一层黄褐的干燥花。他一朵一朵放在桌上,风干过后的花瓣枝叶脆弱无比,但他的动作极轻,竟然没有碰坏一株。

他再喝了几口酒,把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放了回去。

他拿出手机,按下荧幕上的讯息键,将其中所有内容轮流点开来看。讯息很多,他看了很久才看完。

看完以后他点开了相簿。时隔多月,她透过荧幕,终于又看见那个叫魏无羡的男孩。

相片一样很多,蓝忘机一张都没有错过。

待到真的再没有什么可看的时候,外边的天已经亮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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